【藻晴】旧时月
注意 阴阳师手游 玉藻前×安倍晴明
看到图透二周年皮肤剪影_(´ཀ`」 ∠)_看着像幼晴！太太太可爱！！于是冲动来一篇短打！
是夜。
明月高悬。
虽然时节已是入秋，夏日的炎热却尚未褪去。风将动不动，树影婆娑，明月光下偏生出一份暗影森然。
小道上，一辆牛车缓缓而行。
奇怪的是，此牛车并无仆从牵引，却还是自如地朝某处行驶。一片静谧下，牛车仿佛要融入黑暗中，半点声响皆无。
忽地，一只白的几近透明的手掀开一侧车帘，牛车内的人影就这样沐浴在月光下。
安倍晴明偏头去看倚坐在一侧的玉藻前，此妖正支着一只手闭目养神，小小的牛车倒是被他坐出一股金贵的风范。
晴明心里无奈轻叹，这辆牛车平日里他和博雅共乘时，倒无半点拥挤，还能放下茶点和清酒，而眼下玉藻前这么大剌剌地一坐，却是显得拥挤了许多。
还好他今夜仅着对他来说稍显轻简的直衣，如果是同以往那样化为女子穿着樱袭十二单，晴明觉得自己还是步行回到宅邸比较好。
想来，安倍晴明与玉藻前如此奇奇怪怪的相处也有三月多了。
三个月前，那个预备掀起胧车之乱又莫名主动消失的大妖怪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了土御门安倍晴明的宅邸庭院中。
晴明尚处于惊诧中，那妖就开始头头是道地对庭院内的景色指指点点。
诸如“杂草丛生，当真不堪”、“樱枝需剪”、“怎的没有池子来协调一二！”的挑三拣四之词层出不穷，随后，大妖怪转身朝他扬眉：“我的房间在何处？”
晴明：“您的房间？等等……玉藻前大人，恕本人愚钝，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您为何突然到访……”
话音未落，即被玉藻前打断：“废话少说，我来践行与葛叶的诺言。”
“诺言？”
“好好照顾你！”玉藻前言语间，竟有几分咬牙切齿。
“……”
未等晴明回话，他就自行挑了最大的一间房，指挥一群可笑的青蛙将自己的行李运入房内。
晴明就这样无可奈何地看着一群忙碌又可笑的青蛙一来一回地将各色箱子放入自己的房内。
待足足三十多箱子运入房内后，饶是安倍晴明这样平日里波澜不惊的阴阳师也无法再沉住气，他原本总是扬着的嘴角不再显现若有若无的微笑，而是真实的微恼。
“玉藻前，这是我的房间。”晴明先教一边好奇观望的蜜虫退下，径自上前，拦住玉藻前的视线。
“孝敬来照顾你的长辈，这点心意不是应该的吗？”语气中盈满不可一世的跋扈，玉藻前仅瞟了晴明一眼，就又开始指挥青蛙们布置房间。
无可奈何，实在是无可奈何。如此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的，天下恐是只有玉藻前一人。
如此，他也就这么住下了。
院内的桔梗，绣球花，栀子，月见草，这几月来受玉藻前荼毒，越发长的整齐。其他房间亦被他千奇百怪的东西占据。更让安倍晴明哭笑不得的是，玉藻前带来的行李多是绮丽不凡的衣着，他几近每天都要换一套衣服，还要批判晴明一成不变的枯燥狩衣。
以往，晴明的庭院除了博雅常来到访，是不会有其他人的。多数时候，他一人独酌，倚在廊柱上支起一条腿，目光投放在庭院，却又不在庭院。
玉藻前来了之后，一人独酌变成了二人不断的拌嘴，蜜虫斟酒时脸上也开始带上真切的笑容。花花草草经由玉藻前整治后，开始变得规整，整个庭院开始变得有几分风雅之意，玉藻前甚至还想在院内开辟一方水池，说是“协调湿气”，被晴明坚决阻拦才作罢。
晴明还记得他被阻拦时忿忿不平的抱怨，那神色，倒真是让人觉得，他是认真地在规划自己与晴明的生活。
“真的这么简单吗？”
博雅偶来拜访的时候私下里如此问道。
玉藻前的目的，真的如此简单吗？
晴明也在自问。
他身为阴阳师，一贯以来都以怀疑为主，从细微末节中找寻事物的“咒”，这是乐趣，亦是本能。
晴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玉藻前，由一开始的戒备，到疑惑，再至如今的惊讶。
原来玉藻前是这样的一个人。对生活中的一切都挑挑拣拣，明明是个不知活了几百岁的大妖，挑起食来比小孩子还要固执。不仅对一切绮丽的事物都保持着让人叹服的兴趣，还有着吹毛求疵的恶习。
寻常的吃食他是不屑赏光的，唯有千手忠辅捕来的香鱼，三轮山水酿成的三轮酒，配上渡海而来的唐国的琉璃杯，诸如此类珍稀物件凑在一起，才勉勉强强遂他心意。他会在月光下举杯，支起腿倚着廊柱的坐姿几乎与晴明如出一辙，明月透过近乎澄澈的琉璃，映照在历经漫漫时光的大妖怪面庞上。
即使于见了太多太多各色妖怪，其中美艳者更不下少数的安倍晴明来说，这一幕也是难得一见的风雅绮美。
当然，这样看似淡漠自我的妖怪，照顾起人来也像老妈子一样啰啰嗦嗦。
明明不是很冷，他随手扔来的羽织还是会恰到好处的落在晴明的肩头，随之而来的还有大妖怪凌厉谴责的眼神，仿佛真的是一个爱操心的长辈对小辈的关照。
“可我在冬日也只穿一身狩衣啊”，晴明在心中腹诽，但为了避免多余的没有意义的争执，“小辈”选择乖乖地把话咽回心里。
除此之外，以往晴明一人就可应对的除妖之事，玉藻前也要横插一手，在旁一脸深不可测地守着，让坊间产生了“那个安倍晴明又收了个了不得的式神”的奇怪传闻。
但是，尽管惹出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晴明莫名觉得，玉藻前似乎真的是在努力践行“照顾他”的诺言。
整个宅邸开始变得有生气，没有博雅来访的夜晚也有个人能对酒言欢，以往无聊的日子在如今看来如同从未发生过的梦境……此之种种，竟让晴明真的产生了“我是被关照着”的感觉。
就像此刻，深夜从藤原大人宅邸除妖而归，玉藻前如常跟着。
他支着手倚在一侧，眼睛闭着，但眉头一直深皱。
是不是平日受他荼毒太深了，晴明有些哭笑不得地想着，他看着玉藻前此刻微皱着眉小寐，竟真觉得这小小牛车实在是委屈他了。
“要不还是换一辆大点的牛车吧……”正当晴明思绪纷飞之际，周围空气骤冷，还未待晴明反应过来，他就平白无故地消失在牛车里。
几乎同时，原本还在休息的大妖猛然睁眼，鎏金的瞳色在月色下森然可怖。
玉藻前转头去看身边那个尚且温热的座位，微微凹陷下去的椅垫以及那把孤零零的折扇清晰昭示着安倍晴明方才还在此处，可是他如今却不见了。
当着玉藻前的面，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大妖神色晦暗，抬手驱使牛车停下，以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焦急步伐匆匆下了车。
四望是诡异的黑暗，如同深海般沉默冰冷。
月仍当空，但它的光辉是冷的，是死的，仿佛黑暗把它冻结在了此处。
玉藻前一时间没有妄动，他早已发现了这处空间的诡异，只是他还处于惊诧和愤怒当中。
愤怒，这是久违的愤怒。自从那一次刻骨铭心的失去之后，他鲜有过分激烈的情感。但此刻，在安倍晴明眼睁睁消失在自己面前后，死寂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有些许复苏。
何人胆敢，胆敢如此！
他并不是对安倍晴明的卓尔才能没有信心，相反，一开始了解晴明时，他惊诧于他四平八稳的作风与手段。纵使世人多对晴明的存在颇有争议，说他是狡诈阴险的白狐之子也好，玩笑世事的冷漠阴阳师也罢，土御门的安倍晴明宅邸，在世人眼中仍是高高在上，不可侵扰的。
这个阴阳师，用自己的才能为自己搭建了安居之所。所以玉藻前觉得葛叶拜托自己去照顾他实属多此一举。
但眼下不同，安倍晴明确确实实消失了，连平日里鲜少离手的折扇都不慎遗漏。
玉藻前好看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他凝视着眼前深邃的黑暗，一颗心不知悬在何处。
终于，他听到了脚步声，缓慢的、轻柔的，甚至还有些迷茫的脚步声。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往声音处冲去。
穿越一层又一层的黑暗，玉藻前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这里的黑暗似乎具有实体，化为无边的凉意将人浸泡彻底。
玉藻前深吸一口气，他终于看到了，在无尽黑暗的尽头——
那是一个小小的童子。
童子的身形孱弱，似乎才六七岁。但眉眼间的神色，是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老成。
童子缓缓地在黑暗中行走，目光没有焦点，步履没有具体方向，他在那里，似乎又不在，若即若离，让人觉得他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的衣衫不算整洁，但那头如锦缎般银发一下子惊醒了微怔着的玉藻前。
他是安倍晴明，换句话说，他是儿时的晴明。
玉藻前犹犹豫豫地靠近，他相信，却又不信。他清楚的明白这世间不存在时间回溯的道理，此刻的这个晴明，难说不是真的晴明。
但他还是忍不住走近那个小小的脆弱的身影。
近处看，可以看见童子身上有几处青紫，印在雪白的肌骨上，更加刺目，看得玉藻前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各种传言，说是晴明因为身世的缘故，在儿时受到阴阳寮某些同僚的欺辱。
但他不知道竟是如此，在晴明还这么年幼的时候。
也许是站得近了，玉藻前得以听见围绕在小小晴明身边窸窸窣窣的琐碎言语。
“乌鸦童，怎么了？”*
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故意伸出脚让童子摔倒。
“你在等母狐来扶你吗？”*另一个男子说。
众人毫不掩饰地笑起来。
啊，他们居然称他为“乌鸦童”，居然如此戏耍他，调笑他，欺辱他。
玉藻前的眼危险地眯起，他注视着那群放肆笑着的人，手中的扇几近扬起，以施以惩戒的狐火。
然后，他看到了童子的表情，冰冷的，毫不在意的，仿佛这一切并不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呢，晴明。”大妖喃喃自语。
玉藻前终于无法按捺，他走上前，缓缓在童子面前俯身。
他看到童子没有焦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聚焦。
随后，他有些迟钝地张开双臂，抱住童子小小的身躯。
周遭的空气恢复了原来的温度，不在寒冷。
“玉藻前？玉藻前！”
玉藻前听到有人在喊他。
是晴明，准确的说，是长大了的安倍晴明。
晴明此刻被玉藻前抱了个满怀，他有半张脸都闷在玉藻前颈肩，玉藻前的拥抱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等了许久，抱着自己的大妖仍没有反应，他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
“看来我们今天是走错方位了。”
“今天西南方是塞位，明明避开西南走了，怎么还会这样呢？”晴明自言自语，
“啊，我知道了，前一日下了暴雨，博雅说在三轮山山腰处罕见的形成了大谭积水，恐怕起到了反射的作用吧。”晴明依旧在自言自语。
“先南下，经由潭水反射了的话，就是北方，北应该能是天一神，主水，难怪这潭子的反射会起这么大作用，我们刚刚应该是误入了潭水中的世界，才会看到类似于阴态的事物……”晴明说到此，见玉藻前仍是没有反应，不由得再唤了他几声，“玉藻前？你没事吧？你看到什么了吗……”
话音未落，就被玉藻前闷闷的声音打断。
安倍晴明听到抱着他的大妖在他耳边说：
“没事了，不必害怕。”
安倍晴明原本抑制着的抖动的手，以及他强装镇定的心都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奇妙地安抚下来。
“啊，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他有些无可奈何地想。
玉藻前看到了于冰冷潭水中映射出来的被夺走大半心灵的脆弱的自己，他给了自己一个笨拙的拥抱，他对自己说，“不必害怕”。
安倍晴明从儿时积攒到现今的委屈，一直以来被他自己漠视，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委屈，在此刻，在这个误打误撞走错方位的夜晚，在明澈又重新温柔起来的月光下，在某个大妖怪别扭的怀抱里，终于悄悄地消弥。
他想，原来被人好好照顾，是这样的感觉啊。
莫恨旧时月，应怜眼前人。
〈完〉
注：标*号的内容取自梦枕貘老师的《阴阳师》！！
还有走错方位那个是我瞎编的，灵感来自《镜童子》一章，如有冒犯很对不起！！
希望能写出藻晴的万分之一感觉！
写着写着真的更心疼晴明了T T他俩都是让人心疼的角色啊……
希望阅读愉快！（我要回去肝超鬼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