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橉

阴阳师 玉藻前×安倍晴明
全是私设
人物属于官方 ooc都是我
献给可爱的晴明和玉藻前！

这是京都动乱平复后的第一个初春。叫嚣着带来复仇之火的胧车以及其背后的大妖都消失不见，就像漫长雨季后难得的晴日，一切都步上回归往日宁静原点的坦途。
安倍晴明的庭院里亦是如此。

说来奇怪，但也不怪。晴明的庭院在玉藻前疯狂的复仇烈火下安然无损，无论是院中最显眼也是最为绮丽的吉野樱树，还是树上去年七夕挂上的纸笺，都逃过了劫难甚至时间的洗礼，在这初春又是一片簇新而显幽雅的生气。
“不愧是安倍晴明大人！别说这庭院，我亲眼看到大人在胧车前护住了几乎大半个京都！”
“晴明大人施术时简直犹如天人！”
种种或夸张或虚妄的赞美入了阴阳师之耳，他仅浅浅一笑，眼角的红痕稍扬起，一派安然受之却又疏离的态度。
昔日里叫嚣着白狐之子恶名的也是这拨人，如今一派谄媚逢迎的亦是，撇开其他不表，人类的劣性倒是在这场纷乱中显得尤为不堪。

晴明坐在庭院内，耳畔是忙碌着的式神们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自己想帮忙也会被他们善意地回绝，于是他迫于无奈开始享受混乱过后的清闲。
帚神一板一眼地扫着地，小纸人跑来跑去递送着文书和悬赏令，姑获鸟带着一众式神忙进忙出，唯有一帮小朋友譬如童女与山兔，窝在晴明身边啃樱饼，一边还分享着孩童间的奇谈和故事。
庭间樱花灿然，春风和煦拂人面，鸟鸣声如风铃啁啾呢喃，笑笑闹闹的声音流转于耳畔，没有什么能辜负这春日绝景。
晴明百无聊赖地如此想着，可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心中仍有所郁结。
悲春伤秋，这似乎是自古以来就深埋在人类心中的情怀。看到樱初绽，听到鸟啼鸣，一时间心头升腾起的情愫不是欣喜——而是悲。
为何而悲？悲这樱终会落，而鸟鸣终会弥散吗？抑或是其他的什么人、什么事呢？
比如说，那漫天火光里面对着他的玉藻前看似决绝实着悲伤的双眸，还是他所说的“命运”。
“您，战胜您所谓的命运了吗？”不知是在自问还是问谁，俊雅的阴阳师喃喃自语。
克制自己不再去想，晴明拿起折扇轻敲光洁的额头，发出清脆的扣扣响。
恍然间，似乎听到有人发出低低的笑，尾音飞扬，霎时间又消逝不见。
转目四望，庭院内一片静，用来探测妖气的风铃也静默着，似在沉睡。
晴明只道自己真的是太劳累了，展扇虚晃，默念口诀，眼前便出现了一壶佳酿及酒器。趁着这大好春光，他可要不计后果地醉上一场，再枕春风入眠，梦里说不定也有庭院里的吉野樱，开得灿然。

酒过三巡，微醉。不愧是博雅私藏的佳酿，饶是晴明这样的爱酒之人，也敌不过一蛊一蛊地灌。晴明面色薄红，举着酒盏，银丝微微散开，在晴好的日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如若时间于此刻定格，这样的画面说不定会被大画者收入画卷中，细细描摹。
恍惚间，已是日暮。出任悬赏任务的式神都纷纷回来，庭院迎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众人见晴明在院中悠然独饮，自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吵嚷着也要来分一杯羹。
莫名其妙的，夜宴开始了。
几乎所有式神都加入了这场狂欢，毕竟纷乱刚过，大家都被那诡谲狡诈的胧车还有恼人的青蛙折腾的不轻，眼下正是最好的放松时刻。
狸猫慷慨拿出自己的私藏，神乐则提议开始酒令游戏。晴明自然是正色拒绝的，纵使他微醉，神智却是清醒，座上这么多孩童，竟要学着大人饮酒，万万不可。
“晴明真是严苛！”神乐抱怨着，“只不过是想让你再开心一点。”
晴明眉头稍扬，偏头去看那小小的女孩：“此刻，我自然高兴。京都恢复安宁，寮内的大家也都安然无恙，还有什么比这更令我舒畅的呢？”
神乐不语，眉目间含隐忧，却立即松展眉目，笑意盈盈望向晴明。
因为无论如何，她都相信晴明会处理好一切。

庭间炸开酒吞童子豪爽的笑声，大江山的鬼王大人也携酒而来，嚷着要与晴明喝个痛快。
头痛归头痛，毕竟是善意的友人与善意的酒，晴明轻把酒盏，高高举起，与院内的各位畅饮。
院内一片笑闹声，夜也渐渐深。如幕的星河浩荡，映衬着旖丽的樱树，为庭院染上一份温情。
实在是酒喝的多了，晴明愈发迷蒙，竟是不胜酒力，倚在院中樱树下，浅浅睡去。
笑闹声渐远，一切仿佛梦境。

待到微微醒转，已是深夜。晴明于樱树下睁开朦胧的睡眼，由于醉酒，他的神识仍是一片迷蒙。只觉有人贴心地在自己身下垫了坐垫，想必是温柔的姑获鸟做的。
晴明再欲起身，忽觉身上也盖了一件华丽的羽织，无论是绮丽的花纹还是上面不加掩饰的妖气，都昭示着其主人的身份。
晴明心中一惊，酒顷刻间醒了一半。转头，就看见大妖悠然自得地拿着酒盏浅啜。
见他有所动作，大妖才不疾不徐的转头看他，目光里调笑有之，快意有之，但更多的则是晴明无法读懂的情绪。
晴明顾不得这么多，抄起手边的折扇，一副戒备的状态。
也不怪他这番警觉，毕竟前几日还在战场上相互处于对立面，想要恢复共饮的酒友关系，确实有些困难。
玉藻前见晴明如此，却也不恼。只是淡淡道：“葛叶难道没教过你，夜里倚树而眠，虽是风雅，但也极易染上风寒吗？”
晴明微怔，他以为，大妖在这春夜里贸然来访，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或事，哪知一开始便是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砸下，一副长辈的姿态，让他乱了阵脚。
见晴明一脸的无措，因刚刚的戒备而略有不快的大妖心情转好，纤长的指节抵上下颚，又是低低的笑了。
在这毫不掩饰的笑声中，晴明的神识才算是完全清明，折扇在掌间一拍，旋即凌厉地展开：“方才的笑声，果然也是你，你恐怕很早就在这里了吧？”
“是了，很早。唔，恐怕我就没离开过。”玉藻前目光流转，笑望着眼前人。
一时之间，晴明没弄明白玉藻前言中之意，手中的折扇也是欲扬未扬，连欲念的口诀都生涩难以出口。

沉默，而且是诡异的沉默。
月华流照在绽放的樱上，渲染出点点光影。偶有风吹过，伴着风铃声，拂落几片樱瓣，确实是极美的春景。
庭院间，不知怎的只剩他们二人，凌乱的杯盏依旧在，那群闹腾的式神却不知去了何处。院中过分静了，再加上面对着玉藻前，晴明越发不自在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玉藻前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但他却问不出口。
正在此番挣扎间，晴明听到玉藻前开口，依旧是那低浅悦耳的嗓音，在此刻，在自己醉酒的此刻，更是显得格外温柔深沉，让晴明愈发觉得一切都是错觉，而自己身处梦中。
“你不是问我，是否战胜了我所谓的命运吗？”玉藻前向前一步，竟是逼近了那个此时此刻茫然无措而又慌张的银发阴阳师。
晴明心下更加慌张，是了，如果他一直在这院中，自是把自己的喃喃自语都听到了。
无言，晴明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恐怕当下，沉默是他最好的对策。
玉藻前低叹，但还是接着开口：“我今夜现身，就是要告诉你答案的。”
“所谓的命运，我还是没能战胜啊。”
在低哑的声音中，晴明惊讶的抬头，望向眼前的大妖。
月色下，脱下了羽织的妖怪稍显单薄，却仍高傲坚韧，依旧可以想象他挑起京都大乱时不可一世的模样。他早已摘下面具，以妖冶却又明丽的面目坦然视人。眸间闪动的情愫，说是星光也不为过。
安倍晴明，堂堂大阴阳师，几乎要迷失在他满目柔和渺远的星光里。
他觉得很不对劲，这至少是醉酒的他无法回转推脱的局面，转身欲走时，却被身后的大妖强硬地扣在怀中。
妖力之强，深不见底，犹如狂涛怒浪中的漩涡，教人无法挣脱。看来前日他所表现出的无力退却，也只是用来息事宁人的小小障眼法而已。
玉藻前紧紧扣着怀中跌跌撞撞慌张欲逃的人，心下叹了句“还不算木讷，只是有些胆小的紧了。”
力道加深，毕竟怀中人挣扎得剧烈，玉藻前才缓缓地补上下句：“如果我说，现在战胜我的所谓命运，名为安倍晴明，你当如何？”
你当如何？
此一句掷地千金，深深砸在晴明此刻无措的心上。
他想起他与大妖的初见，也是在这庭院中，这樱树下，只不过那时他还带着面具，一副高高在上的华贵之姿，且以长辈的身份自居，言语间调笑总要多过严肃。
是什么时候开始，就移不开眼了呢？晴明混混沌沌地自问着。是那一次百鬼夜行，还是那一次月下论道，抑或是他听玉藻前谈起早已被自己遗忘的少时往事，看到他眉目间流动着的柔情？
太多太多的时刻，他都无法移开眼睛，唯有那一次，围剿胧车，彻除惑乱之妖的那一次，符咒已出，口诀已念，他还是移开了目光。
他想，他终究是妖界之首，而自己也终究是守护京都的阴阳师。如若这是一场对弈，安倍晴明就不能输，一子也不能。

但是现在呢，他听到他说，他再次输给了命运，悲恸间，又听到他说，该命，名为安倍晴明。
他当如何呢？
晴明突忆起老师曾论及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而这些，玉藻前又经历了多少，他还会再经历多少？
见怀中人久久没有回应，玉藻前自嘲一声，道：“是我僭越了……”
话音未落，只觉身上一沉，原来是晴明一个转身，扑在了他身上。
安倍晴明整个人深深埋在玉藻前怀间，只露出修长白净的脖颈，以及银发间绯红的耳垂。
玉藻前微愣，连带着身子一并僵硬，仿佛怀中的，不单是一个人那么简单，更是他的命运。
尔后，他听见晴明闷声说：
“你没输，这命运，早就败给你了。”
何止是败，简直是一败涂地。
无论是放水的符咒也好，明晃晃摆在案头的信件也好，每一步棋，于京都大阴阳师来说，端的是四平八稳，于白狐之子安倍晴明而言，却是输的一塌糊涂。
玉藻前少见的无言，只是将怀中人拢得更紧。随樱瓣吹落，他居然开始遐想，这株樱树明年盛开的模样。

樱月夜，春风和煦，鸟啼鸣不休。如此韶华春光，终不负君共相守。

完

一
给葛叶：
见信如晤。
我见到你的孩子了，他很好，像你一样。但也有和你不一样的地方。
见到他，我总是很开心，可能是你们太像了吧。难怪你会为这孩子骄傲。

二
给葛叶：
见信如晤。
说起来，他还是和你不同，甚至与我所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都不同。
我想，狡猾和笨拙，聪慧和木讷，俊雅和可爱，这些词汇是如何被他很好的结合在一起的呢？
真是难题啊。
但葛叶，他很有趣这点，倒是不容置疑。

三
葛叶：
我后悔了，我想，可能固执的人是我。
我看到那孩子，安倍晴明，站在我的对立面，我就不可抑制自己的难过。
然而我无法停手，也不能停手。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我恐怕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吧。
葛叶，这么说可能过分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祝福我，你所说的命运，哪怕一次也好，我想要战胜它。

四
给葛叶：
展信佳。
我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是战胜了命运，倒是“命运”本人说他已经败给我了。
葛叶，对不起，我居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但还是谢谢你，把这么好的他带到这世间。
我会好好照顾他，珍惜他。
葛叶，我很开心。